作者|吴 航（嘉兴学院beat365中国官方网站南湖特聘教授）；陈 劲（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

摘要：实施国际化战略对创新具有重要意义，然而现有研究对其中介和调节机制揭示不足。通过构建一个被调节的中介模型，对国际化程度、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和国际化经验影响创新绩效的机制进行研究。研究发现，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组织）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国际化经验正向调节国际化程度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之间的关系；国际化经验正向调节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作用，即国际化经验越高，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发挥的中介作用越强。研究结论为揭示国际化影响创新绩效的内在机制提供了新思路，对思考如何通过国际化提升创新绩效具有实践启示。

关键词：国际化程度；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地理多样化；组织多样化；国际化经验

在“不创新等死、创新是找死”的怪圈下，企业的最优选择是思考如何通过开源来克服资源瓶颈、降低创新风险。全球化发展趋势使得越来越多的企业企图通过国际化来为创新保驾护航。然而，学界对于国际化能否推动创新仍存在争议。现有研究根植于资源观的理论逻辑来解释国际化的创新效应。资源获取学派认为企业进入国际市场能够获取创新所需的新颖知识和互补资源，进而推动创新绩效提升；资源消耗学派却认为众多企业并未从国际市场获取有价值的资源，反而为此消耗了原本有限的管理和财务资源，最终抑制了企业创新。矛盾性的结论意味着需深入探究国际化影响创新绩效的中介机制和情景条件。

首先，对于“国际化通过何种途径作用于创新绩效”需进一步明确。现有研究对于企业在国际市场上的资源获取渠道交代不清，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学界对于国际化能否发挥创新助推作用的质疑，即实施国际化战略是否会自动带来资源？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视角为回应上述谜题提供了切入点。对于旨在通过国际化实现创新发展的企业而言，在海外市场会陷入“外来者劣势”和“来源国劣势”的困局，破局的理性选择是通过本土化策略来建立当地创新网络；社会网络理论表明，外部创新网络伙伴的多样化程度越高，企业越能够获取多样化的创新资源。由此可以推断，实施国际化战略可能帮助企业建立了一个能够推动创新绩效提升的多样化国际创新网络，但这一研究课题并未引起足够重视。

其次，对于“国际化影响创新绩效的情景条件”尚需进一步揭示。现有研究强调了产品多样化、所有权结构、国际环境动荡性的调节效应，而对于国际化经验关注不够。经验是一种重要的学习源，能够帮助企业更高效地处理先前定义的问题；企业能够应用先前的经验学习所得处理随后的相关活动。国际化经验是降低国际协调和监测成本、克服外来者劣势、促进知识转移的有效机制。目前，国际化经验对于跨国企业国际化战略决策和绩效的积极影响已经得到证实，但少有研究将国际化经验作为情境变量，考察其是否调节国际化与创新绩效之间的中间过程。特别是，针对国际化经验不同的企业，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的中介作用水平是否存在差异？这一问题仍未得到揭示。

本文拟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和国际化经验视角，探索国际化作用于创新绩效的内在机制。遵从以往国际商务和战略管理领域的文献研究，将国际化定义为一种跨地理边界的市场多样化战略，选用国际化程度作为衡量指标。具体关注两个问题：第一，探究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作用；第二，探讨国际化经验在以上中介机制中的调节效应，明确中介机制的理论边界。

1 理论与假设

1.1 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

近年来，关于社会网络的研究焦点已从网络结构特征、网络位置、网络伙伴数量转向网络内容，重点探讨了企业外部网络伙伴的多样化特征。网络伙伴多样化表示焦点企业的外部合作伙伴跨越地理边界、组织边界的程度。相比单一类型的网络伙伴，多样化网络伙伴具有更广阔的视野、认知资源和整体问题解决能力，更能够为焦点企业提供互补资源。对于旨在提升创新能力的跨国企业而言，在国际市场上建立的创新网络也具有伙伴多样化的属性，包括地理多样化和组织多样化两个维度。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表示国际创新网络伙伴来自不同国家的程度，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组织多样化表示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在组织类型（顾客、供应商、高校和科研院所、同行业企业、政府）上的差异程度。来自不同地域和文化背景的创新合作伙伴会提供新颖的技术和创新源，而不同组织类型的创新合作伙伴也会提供差异化的资源和能力池，最终都会有利于创新互补和协同效应的实现。

1.2 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的中介效应

纵使国际市场为企业创新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创新源泉，但跨国企业在海外市场频繁遭遇外来者劣势、来源国劣势导致的市场准入和资源获取障碍，此时破除国际化壁垒的明智之举是在当地建立自身的创新网络体系。来自本土化领域的研究发现，理性的跨国企业通常会积极吸纳当地员工进入管理层，通过本地管理者快速嵌入当地社会网络，进而获取竞争性资源、降低海外运营成本。因此，实施国际化发展战略会推动国际创新网络关系的建立。接下来，本文将进一步指出随着国际化程度的加深，企业构建的国际创新网络呈现地理多样化和组织多样化的特征，能够为创新提供新颖的、差异化的互补资源。

1.2.1 国际化程度、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与创新绩效

国际化程度表示企业通过投资海外资产或海外控制活动进行国际运营的程度。国际化程度提升意味着在国际运营中投入了更多的资源。为了平衡国际运营收益与风险，企业在国际化进程中倾向于实施地理多样化战略。一方面，同时进入多个海外市场能够帮助企业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在更广范围追寻学习机会，以及从差异化的要素市场获取廉价资源；另一方面，海外市场的多样化能够规避单一市场所导致的供需波动风险，最小化汇率、工资、商品和原材料价格波动风险。因此随着国际化程度的提升，理性的跨国企业会选择进入多个国家，而进入之后所遭遇的各种制度冲突迫使企业积极建立当地网络关系，来实现国际运营中的“借力打力”。因此，国际化程度更高的企业拥有更地理多样化的国际创新网络合作伙伴。在国际市场上建立的地理多样化创新网络能够为创新提供大量多样化的新颖知识和信 息。由于各国在文化、技术发展水平、创新性、产业组织、市场需求等方面都存在差异，因此隶属于不同制度情景的创新网络伙伴具有差异化的资源属性，能够提供大量新颖的技术 和营销知识。依据知识基础观的理论逻辑，企业可供利用的知识广度能够直接影响创新成败，原因在于多样化的专业知识能够推动知识的创新性重组，规避在创新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集体思考”和“有限探索”。吴航和陈劲发现从多样化国际市场上获取的丰富知识元素和创新构想推动了跨国企业内部知识重组和管理能力升级；张妍和魏江发现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创新网络伙伴能够帮助企业及时、高效地获取新知识，克服限于资源限制所导致的创新瓶颈。鉴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国际化程度通过正向影响国际创新网络地理多样化进而提升创新绩效

1.2.2 国际化程度、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组织多样化与创新绩效

国际化程度也反应了国际市场对企业发展的战略意义。当国际化程度较低时，意味着国际市场仅是拓宽销售渠道或获取技术情报的辅助途径，此时国际化的战略附属性、导向单一性、高额经营成本与障碍致使企业选择与少数类型的伙伴合作。如为了成功打入海外市场，只需获得国外政府的经营许可；为了掌握行业最新资讯，只需密切接触行业领军企业。随着国际化程度的提升，国际市场逐渐发展成重要的销售增长和情报获取点。此时除国外政府外，企业还需密切接触国外的领先用户（获取用户反馈）、供应商（获得廉价原材料和工艺改进知识）、高校和科研院所（获得研发与技术支持）、竞争对手（获取行业情报）。这意味着随着国际化程度的提升，国际化动机日益复杂化、国际市场战略意义日益提升，迫使企业需要与更多类型的创新合作伙伴建立联系。

与国际市场上不同类型的组织合作能够为创新提供差异化的互补知识和资源。国际创新网络中不同类型的组织代表了差异化的创新源，如孕育于当地历史文化中的国外顾客往往具有特殊的产品消费偏好，能够对产品改进提出建议；国外高等学府和科研机构高度重视基础研究，能够弥补我国企业的研发短板；与国际供应商的合作能够带来更多工艺改进方面的知识。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组织多样化从两个方面提升创新绩效：①多样化的国际创新组织网络能够发挥“雷达功能”，帮助企业从多种渠道快速搜索创新所需的互补资源并实现创新协同；②来源于不同类型组织的知识和技术能够显著拓宽企业的知识范围，增加组织知识源的类型，从而提高创新解决方案的质量。鉴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国际化程度通过正向影响国际创新网络组织多样化进而提升创新绩效

1.3 国际化经验的调节效应

前文论述了随着国际化程度的不断加深，跨国企业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的地理多样化和组织多样化不断增加，进而为创新提供了新颖的、差异化的互补资源。然而该理论逻辑的实现需要企业在国际化进程中首先构建多样化国际创新网络，然后再利用多样化国际创新网络资源。第一阶段涉及到多样化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的选择和契约订立，第二阶段涉及到多样化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的关系协调和资源利用。接下来，本文将指出国际化经验能够表征企业选择和协调多样化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的能力，显著调节国际化程度影响创新绩效的中间过程。

1.3.1 国际化经验对国际化程度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关系的调节

拥有丰富国际化经验的企业对各国的文化与制度属性、国际商务运营规则、企业所需不同类型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的地理分布和个性特征等均极为了解。在国际化进程不断深入的过程中，经验丰富的跨国企业能够快速从多国市场找到所需的不同类型的创新网络伙伴、并与之建立合作关系。已有研究证实，跨国企业在长期的国际运营中建立了系统化的外部网络构建惯例，包括国际创新网络伙伴搜寻与洽谈、危机预防与处理等。因此，若跨国企业具有更丰富的国际化经验，国际化程度对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的影响会更显著。相比之下，国际化经验欠缺的企业在国际化不断深入的过程中，即使意识到构建多样化国际创新网络体系的战略意义，然而由于对国际市场“两眼一抹黑”，最终也会在国际创新网络伙伴选择、关系建立方面困难重重。鉴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a：国际化经验正向调节国际化程度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之间的关系

H3b：国际化经验正向调节国际化程度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组织多样化之间的关系

1.3.2 国际化经验对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与创新绩效关系的调节

当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性增强时，意味着跨国企业面临日益丰富的多样化知识源，此时过往的国际化经验能够有效帮助企业协调、整合这些多样化的知识源。一方面，经验丰富的跨国企业在长期的国际运营中积累了大量关于潜在合作伙伴的信息，因而更能够在与不同地域、不同组织类型国际伙伴的创新合作中识别出彼此的相互依赖点、实现创新协同效应。另一方面，经验丰富的跨国企业更能协调好多样化国际创新网络伙伴之间的文化碰撞和利益冲突，使得创新合作更为顺畅。已有研究发现在跨国项目团队中，预先识别、及时处理多样化伙伴之间的冲突对于创新目标的实现至关重要。相比之下，经验欠缺的跨国企业由于对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和国际合作规则的不熟悉，最终导致难以识别出多样化伙伴之间的协同点、难以应对多样化伙伴所带来的协调难题。鉴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4a：国际化经验正向调节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与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

H4b：国际化经验正向调节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组织多样化与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

1.3.3 被调节的中介作用

本文进一步提出国际化经验会强化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间的中介作用。当企业拥有丰富的国际化经验时，能够快速、低成本地搜索到与自身需求匹配的多样化国际合作伙伴，并且有能力与其建立合作关系。同时，国际化经验丰富的企业拥有较强的机会识别能力和跨文化协调能力，能够充分协调整合多样化的国际网络资源用于企业创新。因此，国际化经验越高，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和组织多样化的中介作用越强。相比之下，如果企业缺乏国际化运营经验，即使企业高度重视国际化发展，那么在国际舞台上也难以找到匹配的多样化合作伙伴并与之建立合作关系，同时企业也难以协调整合多样化的国际创新网络资源，不利于创新协同效应的实现。鉴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5a：国际化经验正向调节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关系

H5b：国际化经验正向调节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组织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关系

本文的理论研究模型如图1所示。

2 研究方法

2.1 样本数据

选取《2019 中国上市公司创新指数报告》中披露的制造企业作为研究对象。原因有三点：第一，制造业相比服务业国际化运营程度更高；第二，上市公司数据获取渠道较为通畅；第三，所披露企业均为大中型企业，非常重视国际创新网络构建和创新能力提升。由于“实施国际化战略构建国际创新网络à提升创新绩效”存在时滞，因此在数据收集过程中考虑到了数据之间的年份差异，并且在样本选择上删除了成立年限少于6年的企业。专利数据来自于国家知识产权局的专利检索与分析数据库、佰腾网；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数据来自企业官网、年报、新闻媒体访谈等，以“研发合作”、“研发联盟”、“战略合作”、“海外合作”、“合作协议”、“携手”、“共谋发展”等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国际化程度、国际化经验以及控制变量信息均来自于年报及财经新闻中披露的信息。在删除缺失值后，最终获得样本 215 份。样本企业分布在以下行业：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23.8%）、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22.5%）、专用设备制造（18.4%）、医药制造（15.6%）、汽车制造（12.2%）、通用设备制造（7.5%）。

2.2 变量测量

（1）创新绩效。以专利申报量的自然对数来衡量创新绩效。由于实施国际化战略、构建国际创新网络最终影响到创新绩效可能存在一定的滞后，因此考虑到了两年的时间窗口，统计了企业 2018 年、2019 年总共申报的专利数量。

（2）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以 3 年（2015 年至 2017 年）作为一个观测期来刻画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27]。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和组织多样化的计算采用常用的 Blau 指数：Pi 表示第 i 类合作伙伴的数量，PT表示合作伙伴的总数，N 表示合作伙伴的种类。对于地理多样化，包括美国、欧洲、日本、其它 4 类；对于组织多样化，包括国外顾客、供应商、竞争对手、高校和科研院所、政府5类。本文采用 Beers 和Zand [28]的处理方式，采用哑变量来计算统计值，而不是计算每一类合作伙伴的数量。多样化指标越接近 1，表示多样化程度越高。

（3）国际化程度。 以海外销售额与总销售额的比率衡量国际化程度，统计时间点为 2014 年。

（4）国际化经验。以海外经营年限来测量国际化经验，统计时间点为 2014 年。

（5）控制变量。将企业年龄、企业规模、R&D 强度作为控制变量。以成立至今的经营年限来测量企业年龄；以企业资产的自然对数来测量企业规模；以研发投入占销售收入的比重来测量 R&D 强度。

3 数据分析

表1为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结果，表2为层次回归分析结果。首先，检验国际创新网 络伙伴多样化的中介作用，分为三步。①检验国际化程度对创新绩效的影响。M5显示，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正相关（β=0.308，p<0.001）。②分别检验国际化程度对国际创新网络 伙伴（地理、组织）多样化的影响。M1 显示，国际化程度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 正相关（β=0.246，p<0.001）；M3 显示，国际化程度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组织多样化正相关 （β=0.300，p<0.001）。③检验加入中介变量后国际化程度对创新绩效的影响。对比M6和M5发现，国际化程度对创新绩效的影响显著降低（β值从0.308 到0.241），说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H1 得到支持。对比M7和M6发现，国际化程度对创新绩效的影响显著降低（β值从0.308 到0.221），说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组织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H2 得到支持。

其次，分别检验国际化经验对国际化程度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组织）多样化、

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组织）多样化与创新绩效间关系的调节效应（见表 2）。M2 显示，国际化经验与国际化程度的交互项对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具有正向影响（β=0.315，p<0.001），H3a得到支持。M4显示，国际化经验与国际化程度的交互项对国际创新网络伙伴 组织多样化具有正向影响（β=0.155，p<0.05），H3b 得到支持。M8显示，国际化经验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的交互项（β=0.076，p>0.1）、国际化经验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组织多样化的交互项（β=0.042，p>0.1）均对创新绩效不具有显著影响，H4a、H4b 未得到支持。

最后，检验被调节的中介。采用 SPSS 的 PROCESS 插件分两步运算（见表 3）。①当以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为中介变量时，调节的中介参数为0.082，其 Boot 95%置信区间为（0.040，0.137），不包括0；同时对于高国际化经验企业，国际化程度通过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对创新绩效的影响显著（β=0.132，Boot 95%置信区间不包括0），而对于低国际化经验企业，这种间接效应不显著（Boot 95%置信区间包括 0）。因此，国际创新网 络伙伴地理多样化的中介效应受到国际化经验的调节，H5a 得到支持。②对于国际创新网络 伙伴组织多样化的中介效应，调节的中介参数为0.049，其Boot 95%置信区间为（0.019，0.098），不包括0；同时高国际化经验企业的间接效应显著（β=0.125，Boot 95%置信区间不包括0），低国际化经验企业的间接效应不显著（Boot 95%置信区间包括 0）。因此，国际创新网络伙伴组织多样化的中介效应受到国际化经验的调节，H5b 得到支持。

4 结论与启示

4.1 研究结论

本文以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组织）多样化为中介变量、国际化经验为调节变量，揭示了国际化程度影响创新绩效的内在机制，得出以下结论：

（1）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随着国际化程度加深，企业在国际市场上建立了地理多样化和组织多样化的网络伙伴关系，而多样化的国际创新网络伙伴为企业创新提供了新颖的、差异化的互补资源。

（2）国际化经验正向调节国际化程度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之间的关系，而对于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与创新绩效之间的调节作用不显著。这说明国际化经验的增加仅代表企业更了解潜在合作伙伴的相关信息，并不意味着国际协调能力、协同识别能力的增强。

（3）国际化经验对国际创新网络多样化的中介作用有正向调节效果。国际化经验越丰富，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作用更显著。经验丰富的跨国企业在国际化进程中更能够识别位于不同地理位置、不同组织类型的潜在合作伙伴并与之建立合作关系，从而为创新提供更多新颖的、差异化的互补资源。

4.2 理论贡献与实践启示

理论贡献有两点。第一，证实了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地理多样化和组织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之间的中介作用，揭示了国际化程度影响创新绩效的内部黑箱。已有研究基于资源观来解释国际化对创新的影响机制，然而却对于资源获取渠道揭示不够。本文发现实施国际化战略帮助企业建立了地理多样化和组织多样化的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关系，进而推动创新绩效提升。研究结论从网络伙伴多样化视角揭示了国际化作用于创新过程中的资源获取渠道。第二，证实了国际化经验对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间中介作用的调节效应，拓展了国际化程度影响创新绩效的理论情景。已有文献多将国际化经验作为自变量研究其对国际化决策或绩效的影响，而对于国际化经验的调节作用关注不够。本文构建了一个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发现当企业国际化经验更丰富时，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多样化在国际化程度与创新绩效间能发挥更强的中介作用。研究结论揭示了国际化创新效应的情景条件，为回应国际化与创新绩效关系的矛盾性结论提供了一个新方向。

研究结论对企业管理者具有实践指导意义。首先，企业应将国际市场作为提升创新绩效的重要战略渠道，注重通过国际化来获取创新所需的互补资源。其次，企业进入国际市场后应高度重视建立多样化的国际创新网络，一方面要积极与不同国家的创新网络伙伴建立合作关系，另一方面要积极与不同组织类型的创新网络伙伴建立合作关系（如顾客、供应商、竞争对手、大学和科研机构、政府）。最后，企业还应重视国际化经验的积累，在国际化过程中要积极搜集不同国家、不同组织类型潜在合作伙伴的信息（包括组织文化、技术特征、组织需求等），为多样化国际创新网络伙伴关系建立和创新绩效提升提供基础。

4.3 研究局限性及未来研究展望

本文还存在一定的局限之处。第一，本文从网络伙伴多样化视角阐释国际化程度影响创新绩效的中介机制，未来研究可以从企业能力角度（如动态能力、整合能力）进一步探索中

介机制。第二，本文选取国际化经验作为单一调节变量，而国际化作用于创新绩效的过程必定受到企业内外部多种因素的影响，未来研究可以整合内外部情景因素建立更具解释力的理

论模型。第三，本文选取样本为上市公司，具有较强的网络构建和管理能力，未来研究可以小微企业作为研究对象，进一步检验理论模型的稳健性或探索建立新的理论模型。

文章来源：《科学学研究》